第一百九十九章悍匪持枪寻仇,被冻成冰雕?
这叫声不对劲。
不是发现猎物时的兴奋,也不是争抢打闹时的嬉戏,而是一种源自本能的、极度恐惧和警告的狂吠。
赵青山脸色一凛,腰间的兔子也顾不上了,立刻压低身子,朝着松林的方向快步摸了过去。
四条狗已经冲到了松林边缘,却不敢再进一步,只是围着一个方向,疯狂地咆哮,全身的毛都炸成了钢针。
能让这几条天不怕地不怕的猎犬怕成这样,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善茬。
是熊瞎子?还是野猪群?
赵青山心里飞快地盘算着,脚步却没停。他从腰后抽出那把锋利的剥皮刀,反手握住,小心翼翼地靠近。
越靠近,狗子的反应就越激烈,甚至开始焦躁地用爪子刨着雪地,喉咙里的呜咽声充满了不安。
赵青山拨开一丛被积雪压弯的松枝。
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微一缩。
雪地里,有一个人形的凸起,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新雪。
看轮廓,那人似乎是趴在地上的,头朝着村子的方向,保持着一个向前爬行的姿势。
赵青山没有立刻上前,而是先安抚了一下狂躁的狗群,让它们安静下来。
他绕着那雪堆走了一圈,没有发现任何挣扎的痕迹,周围的积雪平整,只有风吹过的纹路。
他用脚尖,轻轻踢了踢那人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。
硬邦邦的,像是踢在了一块石头上。
赵青山心里有了数。
他走过去,蹲下身,伸手拂去那人背上的积雪。
熟悉的灰色棉袄露了出来。
果然是他,刘文山。
赵青山将整个尸体翻了过来。
刘文山的脸上,还保持着临死前那种狰狞和不甘的表情,眼睛瞪得老大,里面满是血丝和绝望。他的嘴巴微张,仿佛想呼喊什么,却被严寒凝固在了最后一刻。
整个人,已经彻底冻成了一座人形的冰雕。
最让赵青山在意的,是他那双死死抱在怀里的手。
在那双青紫色的、僵硬的手里,紧紧地攥着一杆黑漆漆的步枪。他的食指甚至还扣在扳机上,枪口直直地对着前方。
赵青山沉默地看着这具尸体。
他猜得没错,这家伙,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他甚至能想象得到,刘文山是如何在冰天雪地里,靠着一股复仇的执念,挣扎着,爬行着,一步步朝着村子的方向挪动。
他或许看到了村子里的灯火,或许听到了远处的狗叫。
希望就在眼前,他伸出手,想要抓住,却最终倒在了距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。
真是个蠢货。
赵青山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,只有一种看穿了闹剧的平静。
在绝对的自然伟力面前,人类那点可笑的仇恨和执念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雪。
人死了,但枪还在。这东西可不能留在这儿。
他试图从刘文山的手里把枪掰下来。
然而,那双手就像是和枪管焊在了一起,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,都纹丝不动。尸体已经冻得太彻底了。
赵青山皱了皱眉。
这事必须得让公安知道。
他猛地想起,那两个公安同志说要去大队长家。现在过去,说不定还能追上。
他不再耽搁,转身就往村子的方向跑。
跑出松林,远远就看到村口那辆绿色的挎斗摩托,已经发动了,正突突突地准备掉头。
“同志!等一下!”
赵青山一边跑一边大喊,可风声太大,他的声音根本传不了那么远。
眼看摩托车就要开走,他心里一急,冲着身边的两条黑背打了个尖锐的口哨。
“上!拦住他们!”
两条狗得到了命令,瞬间化作两道黑色的闪电,四爪翻飞,带起一路雪沫,疯了一样朝着村口冲了过去。
此刻,摩托车上。
年轻的公安一边费力地操控着车子,一边对后座的同事抱怨。
“这刘文山也太能躲了,跟个泥鳅似的,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这大雪封山的,他能跑到哪儿去?”
年长的公安裹紧了大衣,忧心忡忡。
“就怕他没走远,找个地方躲起来了。这种人报复心极强,手里又有枪,就像个移动的炸药包,不找到他,我这心里总不踏实。”
话音刚落,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两道黑影,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从侧面的山坡上冲下来。
“小心!”
他话还没说完,那两条大黑狗已经冲到了跟前。
它们一左一右,死死地堵住了摩托车的去路,呲着锋利的牙齿,喉咙里发出骇人的低吼,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车上的两个人。
“我操!哪来的狗!”
年轻的公安吓了一大跳,车头一歪,差点翻进旁边的雪沟里。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车,脸色煞白,手下意识地就往腰间的枪套摸去。
“别动!”年长的公安一把按住他,“这是赵青山的狗!”
就在两人和两只狗紧张对峙的时候,赵青山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。
“同志!别开枪!是我的狗!”
看到赵青山,两名公安才松了口气。
年轻的公安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,“赵青山同志,你这狗……也太吓人了,我还以为是狼呢。”
赵青山没时间客套,他扶着膝盖喘了几口粗气,急促地说道:“人……我找到了!”
“找到了?”年长的公安一愣,“刘文山?在哪儿?”
“死了。”
赵青山言简意赅,“就在那边林子里,冻死的。”
死了?
两名公安对视一眼,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他们费了半天劲,出动了那么多人手都没找到的持枪逃犯,就这么……被他给找到了?还冻死了?
“走,带我们去看看!”年长的公安当机立断。
赵青山点了点头,带着他们重新回到了那片松林。
当两名公安看到雪地里那具保持着爬行姿势的冰冷尸体时,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现场比赵青山描述的,更具冲击力。
那是一种生命在极度不甘中被严酷自然强行终止的凝固感。
年轻的公安走上前,用脚踢了踢刘文山的尸体,发出了“梆梆”的闷响。
“真冻成冰坨子了。”他咂了咂嘴,然后蹲下身,试图去拿那杆步枪。
他用了几下力,脸都憋红了,可那枪就像长在刘文山手上一样,根本掰不开。
“不行啊,同志,这手跟枪都冻一块儿了。”
年长的公安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。
“真是个蠢材。空有满腔的仇恨,却连在雪地里怎么保暖都不知道。他以为有杆枪,就能在这长白山里横着走了?天真!”
他说着,转过头,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赵青山。
有震惊,有佩服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。
“赵青山同志,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。”他苦笑着,“我们兴师动众,结果连人都没找到。你出来遛个狗,就把一个持枪的重犯给解决了。虽然不是你动的手,但这功劳,又得记你头上一笔!”
赵青山只是平静地站在一旁。
对他来说,这不过是解决了一个潜在的麻烦。
“先把尸体弄回去吧。”
接下来的场面,就有些滑稽了。
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才把这具僵硬得像根木头的尸体,从雪地里抬了出来。
因为四肢完全无法弯曲,他们只能像抬一根不规则的木桩一样,歪歪扭扭地把刘文山抬到村口。
最后,两人合力,将尸体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,塞进了摩托车的挎斗里。
刘文山的头和上半身在车斗里,两条腿则直挺挺地伸在外面,随着车身的晃动而上下颠簸。
“行了,赵青山同志,多谢你了!我们这就回所里汇报,你的功劳,我们一定给你记上!”
年长的公安跨上后座,郑重地对赵青山敬了个礼。
摩托车“突突突”地发动,带着那具僵硬的尸体,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车辙,缓缓驶向远方。
赵青山站在原地,看着那辆越走越远的摩托车,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,让他打了个哆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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