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剧毒燃尽仇与怨,血烛映案终得安
一枚小小的、已经严重变形扭曲、表面氧化发黑的……
黄铜弹壳!
弹壳的底火上。
一个极其模糊、但顾今夕刻骨铭心的击针凹痕清晰可见!
沈斯年沾着血污的手指。
如同鉴赏稀世珍宝般。
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优雅。
将那枚扭曲的弹壳。
举到了顾今夕因惊愕而微微睁大的眼前!
他的嘴角在溅满血点的口罩下。
极其诡异、极其缓慢地向上咧开。
露出森白的牙齿。
一个冰冷、嘶哑、如同砂纸摩擦玻璃的声音。
不再借助变声器。
直接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。
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刻骨的恶毒:
"认得……它吗……顾警官?"
他的呼吸依旧困难。
声音破碎。
却字字如同淬毒的冰锥。
狠狠凿进顾今夕的耳膜和灵魂深处!
"二十年前……雨夜……你父亲……那把警用配枪……射出的……唯一……一颗子弹……"
他顿了顿。
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顾今夕瞬间惨白如纸的脸。
欣赏着她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和灵魂被撕裂的痛苦。
一字一顿地补上最后的、也是最致命的一刀:
"弹道……痕迹……和……车祸现场……你父亲驾驶座……车门内侧……那个……弹孔……完全……吻合……"
轰——
顾今夕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!
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猩红覆盖!
二十年前雨夜!
破碎的车窗!
父亲挣扎着试图拔枪反抗!
母亲惊恐的尖叫!
那声被巨大撞击声淹没的、她一直以为是幻觉的……微弱的枪响!
还有……
事后勘查报告里。
父亲驾驶座车门内侧那个无法解释的、边缘有灼烧痕迹的……
不规则弹孔!
原来……
那不是意外走火!
也不是凶手补枪!
是父亲……
在车辆失控翻滚的绝望瞬间……
对着试图撞击他们、逼停他们的那辆保时捷……
开了一枪?!
而那颗子弹……
竟然被沈斯年……
保留至今?!
作为他掌控一切、嘲弄一切的……
终极证据?!
巨大的、颠覆性的真相如同最狂暴的海啸。
瞬间冲垮了顾今夕所有的心理防线!
她握刀的手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颤抖!
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一步!
大脑一片空白!
父亲……
他开过枪?!
他试图反抗?!
而那颗子弹……
竟然成了沈斯年这恶魔炫耀的战利品?!
这比单纯的谋杀……
更加残忍!
更加诛心!
"呃……嗬……嗬……"
就在顾今夕心神俱裂、意志濒临崩溃的瞬间!
一个极其微弱、却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急切的、夹杂着浓烈血腥气的喘息声。
猛地从手术台下方传来!
是萧承颜!
他蜷缩在冰冷血泊中的身体。
因剧痛而剧烈地痉挛着!
那只还能勉强动弹的、沾满自己鲜血的手。
正极其艰难地、颤抖地……
按在旁边一台同样被血污覆盖的、屏幕碎裂的心电监护仪键盘上!
每一次按压。
都伴随着他喉咙里涌出的血沫和濒死的嗬嗬声!
每一次按压。
都似乎耗尽了他生命最后的一丝残烬!
而那台屏幕碎裂、本该只显示乱码的监护仪屏幕上。
那代表萧文渊生命终结的冰冷直线旁边。
另一组代表其他生命体征(也许是血压或血氧?)的波形区域。
竟极其诡异地……
随着萧承颜染血手指的每一次艰难按压,极其微弱地、断断续续地……跳动起来!
那跳动的波形极其短暂、极其微弱。
在混乱的屏幕背景上几乎难以辨认。
但它的组合方式……
却透出一种诡异的规律!
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 (短促的波动)
滴———— (稍长的波动)
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 (短促的波动)
短、短、短……长……短、短、短……
摩斯电码!
是国际通用的求救信号——
SOS!(··· / ——— / ···)
萧承颜!
他在用自己生命最后的心跳和残存的意志。
在混乱的仪器上。
敲击着求救的信号!
不是为他自己!
是为她!
在向她示警!
在唤醒她被沈斯年恶毒真相击溃的意志!
这无声的、用生命敲响的电码。
如同最猛烈的强心剂。
瞬间刺穿了顾今夕混乱的意识!
她猛地扭头。
看向血泊中那个蜷缩的、濒死的身影!
看向他那只还在用尽最后力气、固执地、微弱地敲击着键盘的、沾满鲜血的手!
那双深潭般的眼睛。
似乎透过血污和涣散。
与她的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瞬。
里面没有恐惧。
没有哀求。
只有一种沉重到极致的、近乎托付的……
急迫!
活下去!
顾今夕!
拆穿他!
沈斯年也看到了那微弱的信号波动!
他那双刚刚还充满掌控和嘲弄的眼睛里。
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机和暴怒!
他猛地抬起那只没拿弹壳的手。
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锋利的手术剪。
带着凌厉的风声。
狠狠刺向脚下血泊中萧承颜的脖颈!
他要彻底掐灭这最后的火苗!
就是现在!
顾今夕眼中最后一丝混乱和痛苦被彻底焚毁!
取而代之的。
是一种沉淀到极致的、如同宇宙寒冰般的冰冷杀意!
一种超越痛苦、超越仇恨的、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!
她没有去管那卡壳的枪!
没有去管沈斯年刺向萧承颜的剪刀!
她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。
猛地向前扑出!
同时。
牙齿狠狠咬下!
咔嚓!
一声极其轻微、却清晰无比的脆响。
从她口腔深处传来!
那是她一直藏在右侧臼齿里的、一个伪装成补牙材料的……
微型***毒囊!
剧毒的苦杏仁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气。
瞬间在她喉咙深处炸开!
带来一股灼烧般的剧痛!
这剧痛如同最后的燃料。
彻底点燃了她所有的潜能!
她的速度在这一刻突破了极限!
在沈斯年的手术剪即将刺入萧承颜脖颈皮肤的瞬间!
顾今夕如同鬼魅般扑到!
她的左手如同铁钳。
死死抓住了沈斯年持剪的手腕!
巨大的力量硬生生阻止了剪刀的下落!
而她的右手!
那只沾满血污、刚才还握着手术刀的手!
此刻五指并拢。
如同最锋利的匕首!
带着全身冲刺的力量和同归于尽的决绝!
狠狠地、精准无比地……
捅进了沈斯年脖颈侧面——那个之前被萧文渊垂死挣扎时用指甲抓破、又被萧承颜扯断氧气管时再次撕裂的、尚未完全凝结的颈动脉裂口!
噗嗤!
温热的、带着强大压力的动脉血。
如同喷泉般瞬间迸射而出!
溅了顾今夕满头满脸!
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喉咙里炸开的苦杏仁味。
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、地狱般的气息!
沈斯年的身体猛地僵直!
双眼瞬间暴突!
充满了极致的、无法置信的惊骇和剧痛!
他手中的弹壳和手术剪同时脱手掉落!
顾今夕的手指如同钢钉。
深深嵌在那温热的、搏动着的动脉裂口里!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指下那脆弱血管的疯狂搏动和滚烫血液的喷涌!
她的脸紧贴着沈斯年因剧痛和窒息而扭曲的脸颊。
沾满血污的嘴唇凑近他因缺氧而大张的、发出嗬嗬声响的耳朵。
嘶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。
每一个字都裹挟着萧承颜的血、父母的冤魂和她自己燃烧的生命:
"这一枪……"
她的手指在裂口里狠狠一剜!
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!
"……是萧承颜……"
她的目光扫向血泊中那个已经停止挣扎、彻底失去声息的身影。
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法言喻的痛楚和决绝。
"……送你的……"
她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。
"生!日!礼!物!"
"呃……嗬……"
沈斯年的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。
暴突的瞳孔里。
那点掌控一切的嘲弄彻底被死亡的灰败和难以置信的恐惧吞噬。
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。
软软地瘫倒在顾今夕身上。
又顺着她的手臂滑落。
重重地砸在冰冷的手术室地板上。
溅起一片血花。
脖颈处的伤口如同破裂的水袋。
暗红的血液汩汩涌出。
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。
刺耳的警报声依旧在死寂的空间里凄厉长鸣。
顾今夕保持着那个捅穿颈动脉的姿势。
僵硬地站在原地。
温热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、脸颊不断滴落。
喉咙里***灼烧的剧痛如同烈火蔓延。
视线开始模糊、旋转。
她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低下头。
视线所及。
是沈斯年瘫倒的尸体旁。
那枚从她手中滑落的、沾满血污的警徽。
银色的盾牌。
中央的国徽。
被层层叠叠、新旧交织的暗红血垢彻底覆盖、玷污。
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。
浸泡在迅速扩大的血泊中。
而在警徽的背面。
那光滑的金属边缘。
在血污的缝隙间。
赫然刻着一行极其微小、却清晰无比的新刻字——
"结案即注销:202X.07.04"
那是……
结案次日的日期。
也是……
她顾今夕警号档案上。
注定的……
注销之日。
视野彻底陷入黑暗前。
顾今夕的嘴角极其轻微地、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。
那弧度冰冷、疲惫。
带着一丝尘埃落定般的……
解脱。
染血的警徽。
在蔓延的血泊中。
无声地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弱的、金属的反光。
如同……
一支燃尽的、染血的……
生日蜡烛。
太平间。
深入骨髓的冷。
惨白的顶灯投下毫无温度的光。
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和死亡混合的冰冷气味。
金属推车、不锈钢柜门、光洁的地面。
一切都反射着森然的寒光。
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。
顾今夕像一尊刚从血池里捞出来、又被急速冻结的雕塑。
背靠着冰冷的墙壁。
身上那件被沈斯年颈动脉血彻底浸透、又被***灼烧出焦痕的警服。
早已僵硬板结。
如同沉重的黑色铠甲。
散发着浓烈刺鼻的铁锈腥气和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。
脸上凝固的血痂和黑灰。
在冷光下如同破碎的面具。
只有那双深陷在污垢之下的眼睛。
还残留着一丝被剧毒和严寒冻结的、如同余烬般的死寂。
她的目光没有焦点。
涣散地落在对面一排排巨大的、如同蜂巢般的金属尸柜上。
每一个冰冷的抽屉把手下。
都锁着一具沉默的终结。
其中一格。
标注着一个冰冷的编号:
SL-0723
萧承颜的编号。
结案报告上。
"因公殉职"四个冰冷的黑体字。
是他在这个血腥棋局里。
最终得到的、也是唯一的官方注脚。
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、戴着口罩的法医助理推着一辆空的金属担架车走了进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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