演绎那个古板酸腐毒书生20
一夜好梦,沈之言神清气爽。
舒舒爽爽起身,悠然下榻,又不紧不慢洗漱。
这时,隔壁卧房忽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。
在这寂静的大清早,是显得有些突兀了。
沈之言精神一振:[攻略对象出事了,我得去关心他!]
彼时的席九蘅卧房。
席九蘅盯着地上自己错手打翻的白瓷茶盏,面无表情。
或许是一大早闹出这动静,他脸色似有些难看。
深深吁了口气,席九蘅压下心头那股烦躁之气,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碎片。
只是外面很快有人敲起了门,席九蘅还未来得及作答,不速之客就径直推了进来。
听见动静,席九卷猛地回头,眼底还翻涌着未褪的戾气。
见是沈之言,又硬生生压了下去,声音沙哑得厉害:“沈弟,我还未穿戴好,你进来作甚?”
如今两人已习惯一同出门,书生偶尔醒得早,也会静心在院外候着席九蘅出来。
只是这次书生贸贸然便推门进来了,只听见他迟疑着开口:“我听见声响,一时担心你,以为你摔了。”
“我无事,只是尚未清醒错手打翻罢了。”
席九蘅将瓷片一一拾着,一眼都没抬往沈之言那看,但他仍下意识留心叮嘱:“你站在那儿别过来,小心伤着你。”
书生便听话地停住脚步了,静心等着席九蘅收拾好,他们一同出门。
这空隙,沈之言闲来无事环顾四周,便见床榻上的被子被揉作一团,这不符屋子主人作风,倒显得人昨夜睡得极不安稳,心情浮躁。
于是见状,他迈开腿:“那我便替你理一理那被褥。”
席九蘅呼吸一窒,脱口:“别碰!”
这次语气没控制好,话中分明的冷硬让书生登时就无措站在原地。
席九蘅反应过来刚想开口补救,愣在原地的人就嗫嚅了两下,低低回了他:“是我唐突了。”
“你、你好生收拾,我今日晨课……怕是赶不及,先……先走了。”
席九蘅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眼底闪过一丝懊恼,随即又被细微的恼意取代。
不过是语气重了些,就这般受不住?
席九蘅烦躁地踢了踢脚边的碎瓷片,终究是没挪动半步。
……席九蘅事后也没去寻人,他觉得这仇人现如今被自己惯得脾性大了不少,是说不了一点了。
有心想冷落仇人一日的席九蘅在午间散学时便忍不住了,抬脚便换了个方向,绕路去往沈之言所在的教院。
沈之言正与旁人立在廊下说话,侧影清隽——席九蘅在拐角处停下脚步便看到这一幕。
又在与人相谈甚欢了,席九蘅沉沉想着。
黑暗暴虐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,席九蘅刚想迈出的步子很快被一个突然升上来的念头给打断了。
他似乎,还没有立场上前制止?
待那股戾气稍稍平息,席九蘅算是终于意识到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忽略掉的问题。
席九蘅这次没上前了,他转身离去。
因为他想起来,昨晚的沈之言好像还并未明确回复他那句“后日文会,我要与你同行”。
而明日便要动身前往云麓山庄了。
……这次和沈之言交谈的人倒不是温束钰,而是心里揣着一桩心事的宋易。
学府上下如今皆知沈之言所谓“心术不正”的罪责不过是场乌龙。
后来众人又知是席九蘅接连数日往夫子堂去为沈之言辩驳,倒是硬生生为人洗刷了污名,皆叹席学子对沈之言太过上心。
这份情谊,早已远超寻常同窗。
但只有宋易似乎对此心存疑虑,他看着面前的酸腐书生,一脸狐疑:“席九蘅对你如此好?”
宋易如今都不叫“九蘅兄”了。
书生与此等纨绔子弟本就没什么好交情,瞥了宋易一眼,语气里带着几分文人的清高:“你到底要问什么?”
这一眼可把宋易气到了,他感觉自己又被眼前的书生给轻视了。
因为他从里面看出了不屑和鄙夷。
自觉好心没好报的宋易瞬间改口了:“我绝对不会将真相告知你了,你就该被蒙在鼓里!”
宋易走了一半,又转回来。
像是蓄意挑拨席九蘅和书生的关系似的,对沈之言丢下一句话。
“我记得九蘅兄可曾跟我说过,他无断袖之癖。还一度坦言男子相恋于他是有违天伦的!”
“遭雷劈吧你!”
看着书生脸色霎时变得灰暗起来,他桀桀桀一笑,得意跑开了。
沈之言:“……”怎么进化成恶毒男配既视感了。
朝白:[要不要理一下他那少男心事]
沈之言:[不理不理]
沈之言婉拒,并表示要去理一下席九蘅的少男心事。
席九蘅煞费苦心,为他堆砌出这么一副平易近人、纵容无度的温柔假面,不就是想让他沉溺在这精心编织的网里,心甘情愿地俯首帖耳吗?
那今晚,便给这份虚情假意,冠上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。
-
不过沈之言最后还是在外面晃荡到天黑才慢悠悠回来。
脚步放得很轻,沈之言低着头,一副被席九蘅今早那句冷硬的呵斥给伤到了的落寞模样。
他一踏进门,便能被院内一侧放置着竹竿上的那一方褥子吸引住眼球。
被褥被拆洗下来,在晚风里轻轻晃着,还透着淡淡的皂角香。
对此,朝白严厉指责:[你看他!你看他!他根本就不重视你,还有闲心思去洗被子!]
沈之言倒没说什么,只勾了勾唇角。
……
屋内床榻凌乱,褥子被水洒上去淋湿了一大半,透着几分刻意的狼狈。
席九蘅听见门外的动静,知道人回来了,他心思飞转,起身推门出去。
拉开门,却倏然看到清瘦的身影正立在门外。
月光不仅柔和,也好心地将书生脸部轮廓勾勒出几分柔和之感。
席九蘅以前最是厌烦沈之言这副酸儒相,但相处久了,也不知是感官被什么东西糊上了。
如今觉得书生那股子捧着圣贤书的迂腐劲儿,越发顺眼了。
“你……你出来了。”沈之言干巴巴开口。
他出现在这里,是因想起了白日里的那次不快,有些过意不去,所以回来后走到席九蘅的房门前。
这头还没想好怎么措辞,在门外踟蹰了半晌,谁料里面的人就先他一步出来了。
此刻对视,沈之言微愣,但容不得他思考,席九蘅已经侧身让他入内了。
沈之言下意识就迈开腿,只是刚一踏入,他意识到自己只是来道歉的,便立马停住脚步。
“我便不进去了,我是为白日之事而来的。”沈之言斟词酌句:“……白日里那事,是我唐突了,不该贸然碰你东西。”
席九蘅握着门扉的手微顿,心头那点惯于算计的思绪,短暂地空了一瞬。
因为他知晓此人性子,如何都不肯拉下脸来承认自己的不是,所以他本计划是自己低下姿态。
亲自去沈之言面前缓和今早的事,再顺势提及明日的文会之行。
只是没想到对方先自己来了。
前一晚两人的暧昧还未散尽,转眼又被席九蘅那般疾言厉色对待。
于这个受惯了席九蘅太多纵容的书生而言,犹如陡然间被泼了盆冷水的感觉一般无二。
这样一个人,能亲自矮下头道歉,已是破天荒的举动。
至少在书生心里,席九蘅已占了重要位置。
席九蘅自己又怎会不知呢,这份被视作特殊的背后,可是他算计得来的。
他这时候也应该为此成果而感到兴奋的,毕竟他亲手掌控的这个人,清高又酸腐,凡事也爱较真,又是个脸薄的。
现如今终于在他有意无意的牵引下成了他最期待的样子。
“我亦有不当,语气重了些。”
席九蘅想得太多太多,但还是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,他习惯了装样子。
“我今日本欲散学时去找你的,只是半路被夫子叫去交代明日文会之事。”席九蘅迅速将所有一切误会解释清楚。
沈之言即刻答道:“那还是文会的事重要些!现下我的事已澄清,你不必日日绕路来寻我。”
书生觉得果然还是这样的席九蘅令他心安。
“你午间为何迟迟未归?”
“我那是……”
沈之言莫名不想提宋易同他说的那些话,找了其他说辞:“我因明日文会有些紧张,便去书阁温书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席九蘅扯出笑,神色有些捉摸不透。
两人说着话,席九蘅是一直侧身的,以至于沈之言的目光成功落到屋内分明是被茶或是水洒湿了的榻。
沈之言惊道:“你的床榻怎……”
席九蘅揉揉额角,状似无奈道:“说来不巧,方才收拾床榻,将水端进来时不慎弄湿了铺盖。”
他语气顿了顿,又道:“今夜怕是只能卧在这小榻上了。”
沈之言便随席九蘅指去的方向看过去——那小榻是白日里倚着翻几页闲书的地方。
如此窄短的一张,以席九蘅这身量,一夜只能蜷缩在那儿,怕是有些遭罪了。
沈之言唇瓣微抿,望了望那湿透的被褥,又看向神色如常的席九蘅。
眼神躲闪间,他还是听从了内心,对正在犯愁的席九蘅迟疑开口。
“若是不嫌弃……今晚可同我将就一夜。”
沈之言身上有道视线落下,莫名难言了几分。
-
夜色渐沉。
两人并卧于窄榻之上,衣料窸窣间谁都不太敢过放肆翻动身体。
与上次醉酒后的同榻不同,此刻的沈之言是清醒着的,自然的,身旁的人轻浅呼吸声他也是清晰可闻。
空气里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局促,强迫自己入定的沈之言紧紧闭上眼。
但半炷香后,沈之言无奈地睁开眼。
他有心无力。
朝白就喜欢在这种氛围中幽幽开口:[04,那你要不要和我看部恐怖片]
沈之言欣然同意:[来,给我放个最猛的]
席九蘅喜欢耗,那就耗着呗,他就先看部恐怖片陶冶一下情操。
这人突然耍心眼要和他躺一起,绝对是想确认点什么,但迟迟不见行动。
沈之言猜他估摸是在做心理建设。
毕竟情感失控可不是一件小事。
非要花心思、花时间、花精力去掌控一个人的身心。
那遭到反噬,可就不能怪他了。
……黑暗里,也有个人同样无心入眠。
昨晚梦里的画面与身侧之人的身影重叠,已经刻意遗忘掉的画面又顽强追上来,还在席九蘅大脑里挥之不去了。
席九蘅吃苦头了,他思绪被炸成一团乱麻,恰是这时,身侧的人忽然轻轻动了一下,肩头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臂。
而后席九蘅就感知到对方呼吸一顿,动作僵硬又小心翼翼将身体往旁撤回去。
可是这榻就如此小,再往外移也没位置了。
这回,席九蘅知道书生也同样没睡。
至少和他此刻一样浑身不自在。
那便好。
有了人衬托,席九蘅又变得自如起来,黑暗里,他偏过头,出声。
“睡不着?”
突然而起声音搅乱了满室的寂静,也把正专注看恐怖片的人给吓到了。
沈之言猛惊一下,往旁一挪,就差点要落榻摔个狗吃屎了,黑暗中一只大手及时伸过来揽住他。
“我……吓着你了?”
沈之言出糗了,脸一臊,干巴巴道:“席兄,你也没睡啊……”
“嗯。”席九蘅心不在焉回答着。
他现在胸腔里的心跳得很快。
手摸上沈之言的腰,猝不及防间,那张被蒙住眼在他身下胡乱哭喘的画面不受控在脑海里闪过。
黑暗确实能扩大人内心深处的某种欲望。
要疯了!
席九蘅想回去了。
但身体不随席九蘅所想,还是纹丝不动。
要疯了!
“沈弟,你可知我今早为何不愿让你碰我被褥?”
沈之言感知到放置在自己腰间的手在一点点收紧,唇角在阴影里无声勾起。
面上一副茫然的样子,苦思不得,便猜道:“席兄应是……应是不喜外人随意碰到你东西。”
“你对我而言,不是外人。”
席九蘅这话一吐出来,便感知到掌心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抖。
席九蘅内心深处攀升起一丝诡异的兴奋感。
不是说心悦他吗,为什么身体在害怕啊。
他又不吃人。
席九蘅手臂一揽,就这么将那微微发颤的身子圈进了怀里。
俯身凑近,他要借着窗隙漏进的点点月光看清书生脸上每一个表情。
可沈之言脸上其实没看出什么害怕之态,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席九蘅。
他的反应似乎是知道席九蘅要干什么,似乎又不知道。
就这么安静地望着他,似乎在无声纵容席九蘅继续下去。
席九蘅鼻尖泛着热意,他恍忽闭上眼,再睁开眼,又只看到书生眼里的茫然。
好像刚才只是他的错觉。
“……是因我昨夜做了个梦。”
在书生声音没传到席九蘅耳中时,席九蘅想,到此为止了,别再问下去了。
眼前这人不该再问下去了。
但席九蘅视线之下的嘴巴在一张一合。
沈之言问下去了。
问他什么梦,又梦到了什么。
什么梦吗……
“一个……不太妥当的梦。”
梦里的感觉太过蚀骨,仇人的身影一直在梦中缠着他,哪里都是。
一切的一切,皆让他恼羞成怒。
……都怪沈之言。
……都怪沈之言。
——好该死的一个人。
欲望需要有个宣泄口。
席九蘅低头咬上了沈之言的()。
当某种不容忽视(),席九蘅知道一切都已是覆水难收了。
他今晚试探出结果了——
就是他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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